2010年1月30日

Bon voyage (9)~跳蚤市場

1999/6/29 (二)

今天去逛另一個跳蚤市場,這次我們多了一個夥伴金,還沒看過他本人就已經從君的口中知道這個人具有勝任經濟部長的能力,只要是他開口說可以買的東西,你就絕對無法在地球上其他角落用更划算的價格買到,總之,金的重要性在後來幾天的德國行裡,得到眾人莫大的肯定。

這個跳蚤市場位在Port de Vanves附近,跟上次經驗不同的是,這次貨真價實是二手物品拍賣,長長的人行道上綿延不絕地擺滿小攤,任何你覺得『這種東西也能賣?』的物品都可以在這裡找到,例如衣服、家具、紙牌、首飾、舊書等,各式各樣眼花撩亂,看的我們又新鮮又有趣。

走沒多久來到一個彷彿把他家裡所有家庭用品都搬來的攤子,一眼我看到一對修士造型的卡通胡椒罐,可愛的要命,把它拿起來看的時候才發現底部貼了一張紙:『125F』(請乘以5,台灣的先生小姐們)。我用不可置信、顫抖的聲音問老闆,這個二手的、小小的胡椒罐的價錢是如紙上所寫的嗎?他確定沒多寫一個1嗎?

老闆用大驚失色的表情接過胡椒罐端詳,然後一臉誠懇地告訴我這個罐子是多麼的可愛,多麼的精巧,沒錯(我就是要搶劫),就是125F,不,不能便宜,………

雖然很喜歡,不過我的理性還沒喪失,這種價錢我都可以買到夠我吃一輩子的胡椒粉了。禮貌性的放下它跟老闆說再見後,我們繼續帶著驚喜,慢慢地一攤一攤看,許多只有在外國老電影上看到的東西竟然活生生地擺在眼前,泛黃的舊報紙、老唱片、繡滿可怕雷絲的睡衣、勳章,沒有崒新的亮光,卻鋪呈出時代軌跡下一條連續的腳跡,當回頭看的時候,當撫著它們的時候,突然我感到歷史的風聲,從耳邊輕輕吹過。

不知道逛了幾個小時,唯一讓我掏出鈔票的東西是一個磨葫椒粒、帶個轉把的罐子。奇怪,為什麼我老是對胡椒容器情有獨鍾?想想也許是記得阿母一直想買這種東西,所以當天晚上還特別打電話回家報告如此豐碩的戰績,不過,帶回台灣後才發現,要買它專用的胡椒粒,還倒不如不加胡椒或直接倒胡椒粉,甚至一年後當我重寫這篇法國日記,我可以告訴各位這個罐子還沒磨過任何『一粒』胡椒。

下午回去休息一下,重新出門就是要換德國馬克了,一個人帶著美金100元跑到Rue Montmartre找換錢的匯稅中心,比了一下匯率後發現好像怎麼換都不太划算,不過也沒辦法。從櫃員接過寥寥幾張但面額不小的馬克時,還不太敢相信就憑這兩三張紙片我們就要玩德國三天。

接下來去建築學校跟君會合準備上素描課,今天的模特兒是一個日本的年輕女孩,看了她擺的幾個高難度的姿勢後,隱約覺得這種身手好像不是正常人可以做到的(我把自己定位為正常人),後來一起坐地鐵回家才知道她是學舞蹈的,而且就住在我們附近,對她的甜美笑容印象深刻。

回到家已經10點多,明天開始要出遠門,檢查了一下冰箱,發現許多東西得想辦法處理,不然等我們回來就壞光了。比客家婦女還節儉的君跟我,決定把半袋馬鈴薯跟魚肉做成焗烤馬鈴薯泥明天帶到火車上當午餐。於是,就在凌晨別人都在睡覺的時候,兩個有點歇斯底里的女生在廚房裡削馬鈴薯皮、剁馬鈴薯、煮馬鈴薯。

經過這次難忘的經驗,我後來領略到法國菜裡一個普遍的特色,只要你毫無節制的加奶油、加起士,那個東西吃起來就有法國菜的味道。

夜好深了,聞著烤箱裡傳來陣陣的香味,早點睡吧!

2010年1月29日

Bon voyage (8)~走路看巴黎

1999/6/28(一) 冷

睡醒已經10點,邊吃自製的法國麵包邊討論我今天可以去哪裡逛。

說到著名的長棍麵包baguette這裡可要好好介紹一下,以我的習性,在台灣的時候是不可能主動去買baguette的,那不是我的食物。

來到法國第一天,君就把放隔天的長條麵包切成一片片,泡在牛奶一整晚後用烤箱烤10-15分鐘,等端出來的時候,沒幾分鐘就被我們一掃而空。

後來去超級市場發現,一條長約60公分的長條只要2-3F(10-15台幣),而且剛出爐的時候香Q有勁,馬上擄獲我心。而且走在路上,到處可見人手一條,或是拎著三明治邊走邊啃,可見它真的很受歡迎。

問題是,假如不小心把它放了三天以上還沒吃完,那麼恭喜您多了一根多功能的木棍。有一天聽到君ㄘ牙姴嘴地在鋸某種類似竹子的物體,走進一看才知道那是幾天前買的baguette,你絕對想像不出為什麼一把麵粉加一撮細菌會變出石頭,拿它來打擊宵小,打蟑螂,釘鐵釘,保證一棒見效。

今天天氣微涼,套了件毛衣然後跟君道別,繼續昕怡的巴黎走透透。轉了三次地鐵才到龐畢度中心,可惜的是它正在整修,繞著她走了一圈勉強瞥見一些角落,裸露的鋼筋管線使這個文化中心毀譽參半,現代藝術衝撞了幾百年雄厚根基的古典藝術,一陣踉蹌,可是它還是站了起來。

巴黎,百年宮廷教堂與前衛建築在這裡並肩而立,她知道自己必須領悟自身的淵源與未來。

沿著街走幾分鐘,來到著名的商場Les Halles。因為兩天前巴黎剛全面打折,所以我猜全市8成以上的女人大概都集中於此。一開始還精力充沛地逛了幾家店,可是人實在多到讓我呼吸困難,眼看著人潮不斷的湧進,掉在地上的衣服像蟑螂一樣被人踩來踩去,此刻我最需要的應該是氧氣,跟一小塊不會被人擠來擠去的珍貴空間。為了避免隔天報紙上出現一條社會新聞:【樂極生悲 ! 台灣觀光客在Les Halles被踐踏重傷 ! 】決定轉移目標,略過服飾店只看生活家具或瓷器等顧客較少的精品小店。說也奇怪,整整3個小時竟然沒看到任何勾起消費慾望的東西,一方面是覺悟那些東西不買又不會死,另一方面是寧可把錢省下來買火車票去其他城市玩。

總之,走完三層樓的商街已經下午三點,在看了這麼多法國尤物之後,現在我只想走出去看點綠色的、沒有香水味的任何其他物體。不遠處有間黑黑美美的的哥德式St-Eustanche教堂,走進一看赫然發現它前方廣場躺著一粒人頭的雕像,旁邊還有一個手掌扥著腮,想到它會不會是因為在教堂內聽講道聽太久,所以才跑出來打瞌睡,暗自好笑的我就這樣坐在廣場旁階梯上,花了幾十分鐘出神地看著小朋友爬上手掌照相,然後心滿意足地翻開地圖看看還有哪裡可以去看。

西提島離這裡很近,我想再去看一次聖母院。

陰天下的聖母院看起來又有不同的風情,從西元1163年動工歷時200年才完工,經過數度整修後風韻猶存。哥德式與巴洛克式的風格又一次的展現了融合的氣度,精緻的雕刻老使我覺得整棟教堂看起來不像真的,也許是看了迪士尼卡通鐘樓怪人的緣故,特別鍾愛怪獸出水口和猙獰的吐火獸,總是想像半夜裡當巴黎沉睡後,它們會不會從屋簷走下來,唱一段精采的歌舞慰藉寂寞的鐘樓怪人。

沿著整個教堂繞了一圈,每個角度都有不同的發現,後面還有小庭院可以休憩,在這裡休息了一會後,我發現這個小公園最神奇的是它有一片多胞胎樹林。我的意思是,每棵樹的高度一樣,長相一樣,事實上他們排列之整齊從任何一個角度看都成一直線,讓我不禁懷疑是不是它的葉片數也都一樣,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看了一下錶,地圖上的家好像離這裡有段距離,走路的話大概要1小時以上吧,本來還猶豫要不要坐地鐵,不過後來想想,既然要巴黎走透透,既然都走了4小時了,既然腿都這麼粗了,再粗一點其實也無所謂,乾脆就給它走到爽吧。

沿途經過超級市場,順手買了便宜的櫻桃,看到邪惡的麵包店向我誘惑就不能控制的往裡走。就在鬼鬼祟祟的離開好幾家誘人的麵包店(因為都沒買)後,終於我決定買一個以玆紀念今天的健行。反覆看了好久,我充滿靈性地指了櫥窗裡那個看起來混雜了100種以上的多穀物,卻是全麵包店裡唯一帶有強勁酸味的、硬如鋼鐵的德國麵包。咬了一口後,只能說我個人非常確定這款麵包不是此時此刻能慰藉疲勞身軀的點心,為什麼我老是會做這種蠢事呢?

晚餐君下廚,這位姑娘在出國前可是連水果刀都拿不好的人,現在我看著她弄薑絲牛肉,看來我們這幾個同學裡廚藝墊底的紀錄保持人馬上就要換成我了。
『奇怪,你以前不是從來不煮菜的嗎?』我看著她切細細的蔥絲時問
『來法國後才學的』
『那我看我得搬去非洲住一陣子了……..』
君的改變其實我並不驚訝,異國求學生活讓她學會了自立,學會忍耐,學會吃苦,這趟法國之行,也讓我親眼見證她的改變。

2010年1月28日

Bon voyage (7)~長眼睛的雨

2000/5/27(日) 發瘋的天氣

今天要去巴黎近郊的楓丹白露宮Fantainbleau,根據昨晚讀的旅遊書所描述,在那裡可以騎腳踏車兜風,穿過大片森林,沿著規劃良好的自行車路線到附近的巴比容 Barbizon小鎮緬懷盧梭、畫家米勒的怡情。

踏出街上的那一秒鐘,隱約覺得天氣有點詭譎,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

果不其然,坐地鐵到里昂車站時,雨就下了起來,可這點小雨豈能阻止我們追求氣質的決心?兩個人硬是跳上火車賭賭看。整個車箱坐滿了人,二樓還被一群童軍團佔領,你就可以想像一路上車箱頂彷彿就要掀起來了,厲害的是本人還是無視於這種惡劣環境而睡著了,真不知道該覺得丟臉還是自豪。

出車站一看,天氣晴朗的很,於是很放心地到隔壁租了兩台變速腳踏車,車店的老婆婆好可愛,熱心地指點路線和時程,讓我們高高興興哼著歌上路,沒多久來到一片又大又綠的森林,雖然踩腳踏車的姿勢稱不上曼妙,不過涼風輕撫臉頰的觸感加上美麗的風景,簡直可以去拍截安特的廣告了。

先來到information center拿地圖,第一站先去楓丹白露宮逛逛,文藝復興的建築風格反常地給我一種蒼涼的味道,當初拓建者之一的達文西也許料想不到,路易十六有了凡爾賽宮後,楓丹白露終究踏上了冷宮的命運。看著廣大的庭園雨靜謐的湖泊,沒有觀光團的喧囂,我們兩個靜默了。

很適合沉思或約會,君緩緩地說。

下午兩點,上路騎往7公里外的畫家小鎮Barbizon,陰魂不散的莫非定律這時分秒不差的應驗,當我們氣喘噓噓其進一條森林小徑時,天就變臉了。這恐怕是有記憶以來淋過最爽的雨了,我看著滴著水的褲管想。更妙的是,君的腳踏車就在這麼重要的時刻決定考驗人類肌肉系統的最大潛力,在毫無預警下突然變的很難騎,踩著它彷彿企圖用腳拖著一台坦克般吃力。

『怎麼辦好呢?』把車停在路旁,我翻著快爛掉的地圖比著還有5倍距離的Barbizon,一邊抹掉臉上的壯觀瀑布。
『等一下好了,這種大雨只會下一下子的』君很有信心的說。
然而就在乖乖地淋了10分鐘的暴雨後,看著越下越起勁的雨勢,我不禁懷疑在這裡游泳的可能性了。
『我們回去好了,以後還有機會的麻,沒關係拉』我安慰一心想去那無緣Barbizon的君,照這種雨的規模,最適合的交通工具應該是汽艇而不是腳踏車。

重新跳上車往回騎時,不知怎麼搞的我們兩個都陷入一種狂喜狀態,一邊大笑一邊像喝醉酒的蛇一樣在馬路飆車,不斷從頭上流進眼裡的雨水把防曬油都洗進去,真是怪噁心的。『c’est bon! C’est bon! (太棒了 太棒了)』騎在身後的君大叫,還開始唱起歌來,為了配合情境沒多久我就摔車了,幸好反應夠快而且姿勢優美,爬起來後若無其事般照騎不誤。奇怪的是,接近市中心時,雨就漸漸變小了,不過這時候我們兩個已經被雨淋濕到內褲去(君的形容詞),狼狽的模樣活像剛從大白鯊嘴裡死裡逃生。

看著火車時刻表,估計還有30分鐘可以四處逛逛,兩個牽著腳踏車的女生一路滴水走進一條市集,沒多久君發現一攤賣小飾品的攤子,我們立刻興高采地挑了幾條又便宜又好看的項鍊準備當紀念品帶回家,不幸的是,付了錢要離開時,才發現離火車開的時刻還剩下15分鐘而已,正想要速速奔向還有一段距離的車站,才發現我們身陷人海裡動彈不得。哇哩咧,人比剛剛多了至少兩倍以上,要是士林夜市宣佈全面五折特價大回饋,人差不多也會這麼多。

好不容易殺出重圍跳上騎腳踏車奮力向前衝時,雨又來了,也許我們騎腳踏車會帶動氣流,然後循著奧妙的氣團對流理論凝聚水氣也說不定,總之它又下起了大雨。

萬分驚險地趕上回巴黎的火車,想到全身上下沒有一吋是乾的,想到剛才發生的夢幻經歷,我跟君不禁相視而笑。

接下來去最有名的聖母院,書上說5:20PM會有免費的管風琴演奏,千萬不可錯過。跟著人群走入莊嚴神聖的教堂內,精緻的玫瑰窗和美麗的壁畫實在讓人捨不得把視線移開,我們坐下來滿心期待等那『不可錯過』的管風琴響起,10分鐘過去了,除了聯合國觀光客的交談聲外,啥都沒聽到。觀察教堂內販售紀念品的小姐的舉動,實在看不出任何準備音樂欣賞的蛛絲馬跡,帶著不詳的預感走過去詢問。

『什麼?管風琴演奏?早在六年前就停止啦……』又一次我發現旅遊書都互相抄來抄去而且顯然沒有更新資訊,真叫人心痛。

拖著疲憊的腳步,走進地鐵站前站在賽納河前遠眺一座座風格迥異的橋,跟台灣最大的不同是,幾乎每座橋都裝飾有雕刻或藝術品,可是它們看起來並不矯情,幾百年來,藝術的香味拂過這座城市裡的每一個角落,久久不曾消散。

所以,看起來這麼自然了。我望著新橋,嘆了一口氣。

2010年1月27日

Bon voyage (6)~在巴黎溜直排輪

1999/6/25(五) 晴

今天可是要去大名鼎鼎的羅浮宮,手上拎了前幾天在Fnac買的預售票,雖然要51F,不過看到金字塔前那一條又熟悉又更加壯觀的觀光客部隊,不禁滿懷感恩地捏緊手上那張可保證『瞬間入館』的票。

貝聿銘的金字塔在未成型前所遭受的訕笑絕對超乎你想像,可是當它的陵角劃破了天空,巴黎人靜默了。陽光穿過透明塑膠溫暖了冰冷的收藏室,而金字塔本身隱含的悠遠文明恰恰映照出博物館的使命,從此之後,羅浮宮變成了法國人的驕傲,變成各國旅者必經的朝聖地。

我在櫃檯咬著牙買了一本95F的150件館藏簡介,不過後來發現為了找出書上提到作品的費時,遠遠地超過真正欣賞的時間,就在恐怖的觀光客人潮中觀看6公尺遠的維納斯女神像時,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語言。

『請大家注意維納斯的裙擺…(中間我忘了她講了什麼)…有沒有人要猜猜她的手為什麼會不見呢?』我驚喜的順著聲音找過去,我的天,這口標準的國語可是從一個法國女士嘴裡吐出來的耶,讚嘆之餘,忍不住厚著臉皮跟旅行團一起聽精采的解說。沒多久,身上的第六感告訴我附近殺氣騰騰,果不奇然,有個留著小平頭、戴著不知道要遮什麼光的墨鏡、頭上有著濃到可以看見的髮雕味的男子朝我走來,凶狠地問我:
『你是我們這一團的嗎?』
『不是』
『那你不要跟我們一起,我們『可是』有付錢請這個解說的』
之前聽過君形容她遇到過的類似情形,那時還覺得很可笑,難不成一起聽會少塊肉,不過我現在了解這位導遊的原則了,即便有隻蚊子不經意地飛過而聽到珍貴無比的解說,只要沒付錢,都是不可原諒的。

通常進博物館都有個錯覺,以為非得從歷史最悠久的部分看起,不過,花了一個小時看那些從各個古文明挖出來的神秘碎片後,我明白自己不是當人類學家的料,悻悻然地直接上三樓看繪畫,17,18世紀的畫作在書裡介紹還不少,有了說明再看果然能有較深的體會。真是不可思議,同樣的主題,在不同畫家、不同畫派的筆下,韻味便酸甜苦辣各有不同。2,3百年前的心情、光影、表情,在畫料乾的那一刻起凝結,沒有聲音,沒有掌聲,但是卻在幾個世紀後,感動了一個外國來的女孩,這就是藝術的魔力吧。

一個上午很快過去,3:30PM一到,只好忍痛離開去拜訪玲,她是我在教會認識彷彿天使降世般的好學姊,正巧現在來巴黎唸音樂學院,知道我來法國玩,便很熱情地邀我們去喝下午茶。來法國幾天終於吃到Cake,以吃甜食出名的我此時宛如置身天堂,雖然極力控制形象不過還是在數分鐘內一連吃掉2塊,等吃飽喝足後開始把注意力轉到擠在客廳裡的平台鋼琴,一時手癢摸了一下琴,彈沒幾下就發現1個月沒碰琴的代價就是會被自己敲出來的音給逼瘋,唯一的建設性就是讓我回台灣後花了一段時間瘋狂地練琴吧。

晚上11點,令人期待的時刻終於來到。

出國的那天我的行李最巨大且笨重的不是衣服,而是兩雙滑輪鞋,是的,我知道帶一雙直排輪鞋已經夠蠢了,而帶兩雙根本就是神經病。

可是,因為君好幾次在電話裡跟我提到每到星期五晚上,巴黎會開放馬路給年輕人溜滑輪,她保證如果我也順便幫她帶一雙去法國,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姿勢優美地徜徉在香榭大道上,我想到光是穿布鞋走在巴黎街道上都如此愜意,穿上輪鞋豈不更帥,於是不顧眾人反對,像個白痴一樣帶著兩雙輪鞋就上飛機了。

不過精采的還在後頭。

一開始是打開君的鞋袋,赫然發現裡面那雙鞋活像是NBA球員穿的,尺寸之大就算我們塞一條棉被進去都不夠,原來是那時打包時君的家人錯拿表弟的輪鞋放進行李,這下可好,儘管我很愧疚地一直道歉,君還是堅持她可以穿。

然後,11點一到,我們三人全副武裝,跌跌撞撞的溜到人行道上時,才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勁,陰魂不散的莫非定律又出現了。

『咦,怎麼沒看到別人溜?』君問。

問的好,這正是我想要知道,本來要車輛管制給溜排輪的馬路上,一輛輛車子從眼前呼嘯而過,我甚至可以看到裡面的駕駛人對我們露出同情的笑容,這種路況以我們的技術要溜到凱旋門的話,簡直就像一個斷了兩條腿的盲人必須爬上聖母峰一樣。

君一再的發誓以往都是每個星期五看到一群人在馬路上溜來溜去,唯有今晚,為著神秘的理由,幾百個年輕人不約而同放假一次,這種奇蹟般的巧合其實也讓我們又氣又笑,不過既然都大老遠把鞋子從台灣帶來,好歹還是溜一下。

於是,我們選了一處平坦的人行道來練習,溜了一小時多三個人都開始腳痛,該摔的部位也都摔過了,還是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家睡覺去吧。

最後附帶說明一下,下一個星期五晚上當我們坐地鐵要回家時,可是看到一大群年輕人從眼前瀟灑又帥氣地溜著輪鞋呼嘯而過。哇哩咧!

2010年1月26日

Bon voyage (5)~巴黎鐵塔

1999/6/23(三) 熱

今天天氣非常晴朗,可是體溫調節機能失常的我還是下意識的穿了毛衣出門,拎著地圖來到了傷兵院--拿破崙的陵寢,繡綠的銅像兀自在艷陽下孤獨的站著,想想雖然西方人也喜歡搞一堆雕像啦、銅像啦到處插,不過好歹他們都還做的生動有趣,騎馬、沉思、打仗、洗澡、尿尿,千奇百怪層出不窮,不像在台灣某先生的銅像千篇一律,永遠是一號表情。

9:30AM來到羅丹美術館(學生票18F),讓我納悶的是,像巴黎這種國際級城市,仍然有很多熱門的觀光點沒有英文附註,所以一堆英語系或東方人擠在博物館門口或藝術品前玩猜迷遊戲的情景到處可見,像這個美術館的購票說明可全都是法文,看不懂就隨便你。

據說卡蜜兒不過是情聖羅丹眾多獵物之一,初次認真欣賞雕像的我突然對玻璃窗裡那一個個精巧而又充滿力度的人體產生好奇,真恨不得能看懂那些法文說明,也許就能了解那一刀一刀所構築起來的世界,記錄了什麼樣的情緒。

逛完出來約11點多,翻翻地圖決定在去畢卡索博物館(門票20F),,它位在瑪黑區( Marais)。走出地鐵站轉地圖轉了快3分鐘才抓對方向,這區的街道又小又斜,建築物也很古老,好不容易摸到畢卡索館不禁要欽佩起自己那尚有作用的方向感來。整棟博物館由民宅改建,常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一個窗口或小房間,跟畢卡索的作品一樣捷傲不馴,或許他的大膽,奇怪的比例與線條,就是一種不平凡吧,把一個東西畫的很像實體並不難,但是用另一種你說不出是美是醜的型式表現,就不是普通的神經細胞能控制的。

12點多離開博物館,記的書上有提到一條猶大人聚集的街道Rue de Rosiers,所以就很辛苦的迷路迷到那裡。突然眼前的街口冒出一家舊書店,門口掛了好幾排明信片,紙牌上標著12 pieces=10F,立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進去大肆選購,挑了24張美輪美奐的巴黎風景以彌補這幾天沒照相的遺憾。離去後沿著狹窄的街道走,迎面而來許多帶著小圓帽蓄大鬍子的猶大人,沒道理地覺得一陣驚喜。這時候一陣陣香味傳來,好奇之下也學人家走進一家店裡買了一個猶大傳統三明治,扁扁的麵皮裡包了滿滿的生菜和3,4個炸豆子球,味道真不錯,特此在我的地圖上把這條神奇的街道標起來,並附註猶大區三明治以供後人參考。

晚上跟君一起參加語言學校裡辦的鐵塔賽納河的活動,7點多到學校,小房間裡坐了20幾個來自各國的學生,修女們殷勤的招待大家吃麵包跟櫻桃,小片的麵包上塗了各式各樣的沙拉醬或起司片,味道都很特別,不過有的試過一口後,看到修女再遞過來時差點想要尿遁去也。

8點多終於可以出發了,我們先坐公車到鐵塔,在車上跟長髮披肩的男領隊小聊了一下,他來自一個我們猜半天都猜不到的東南亞國家 Cambagi,英文講的不錯,只不過後來死纏著我們還想要電話,好脾氣的君客套性地想找張紙記他的電話,假裝會繼續聯絡,包包裡翻來翻去找不到紙條,倒是在眾目睽睽下掏出一條牙膏,笑的我眼淚都掉出來。

到了Tower Effiel 剛要上塔時,突然一個老婆婆朝我們走過來問『你們會說中文嗎?』
一問之下原來她跟大陸旅行團走失了,看看他手上的行程表,住的旅館離這裡有點遠,怎麼辦好呢?這時,跟我們一起參觀的兩個大陸女孩圍了過來『阿,妳搭Taxi回去好了….不不…..那個太貴了,還是搭Metro(地鐵)好了…』說完就拍拍屁股上他們的鐵塔去了。

我跟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哇哩咧,真無情! 幸好就在君打電話去飯店問時,滿臉殺氣的年輕導遊出現來找婆婆了。老婆婆匆忙跟我們道謝(『阿!我們台灣同胞們可也是挺有愛心的』她說),然後一邊走一邊用超高音罵導遊,看的我們都很擔心那個先生會不會按耐不住出手扁人。

好吧,終於可以上鐵塔了。本來以為我們會坐電纜車,不過手上的票旨在讓年輕人展現充沛體力,棒極了,也不過才十幾樓的高度,人家傑克爬豌豆可是爬到天上去。本來一開始還說說笑笑的,到最後只剩下可怕的哮喘聲,活像氣喘發作的海豹在作垂死掙扎。好不容易在心臟從嘴巴跳出來前的一秒鐘抵達第一層平台,兩個人足足有好幾分鐘講不出話來,休息了一會,君從包包裡掏出兩根快爛掉的香蕉補充能量,說也奇怪,這時突然深感法國的香蕉要等到接近腐爛邊緣時最可口。

從上面眺望下來,巴黎盡收眼底,趁著昏黃的落日,一棟棟古老的建築物閃閃發光,腦裡突然浮現巴哈的管風琴組曲,風景帶來的感動沒想到也激起音樂上的共鳴。

10點多大家集合去做蒼蠅船遊賽納河,天剛暗,鐵塔、教堂、河岸的燈一個個點了起來,在巴黎,你很難看到日光燈這種沒有美感的照明,他們寧可用落地燈或是舞台燈,讓每棟建築物都成為發光體,閃耀在浪漫的夜裡。這是真的,夜晚的巴黎出落的明艷動人,比白天更美。

遊整個賽納河約1個小時,女導遊法英雙聲帶解說兩岸的風景,問題是沒人聽懂她的英文,偶爾幸運地冒出一兩個可以猜出的名詞就萬分感激,不過下船的時候,大家還是都滿心歡喜的對她說
merci!(謝謝)

2010年1月25日

bon voyage (4)~莫非定律

早上一個人來奧賽美術館,書上說夏季9:30AM開,有了前次在橘園前大排長龍吹冷風的教訓,9點鐘我可就拎著旅遊書來到廣場排隊。原是車站的建築物鑲著一個大時鐘,要不是門口貼著告示說真的我還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博物館。

涼風徐徐,咦,9:30AM了,怎麼門還沒開?

這時我才注意到欄杆旁有個告示排說今天10 AM open,可是回頭一看,一條十公尺以上的聯合國觀光部隊正在虎視眈眈,說什麼我也不願放棄現在這個離門口才3公尺的位置,不過因為書也看的差不多了,乾脆就坐在欄杆上偷聽隔壁美國人聊天順便練聽力。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莫非定律,舉個活生生的例子來說,假如你不想買名信片的時候,走在路上每三步就會有一攤物美價廉的小販在面前招搖。但是,一旦你計畫寄些漂亮的風景回家報平安,我保證從那一秒鐘起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小販突然得到急性腸胃炎而回家休息,以致於走了半小時除了那些貴的要命的高級明信片外,就是看不到他們親切的倩影。

該定律用另一種角度詮釋也很有趣。

我發現在觀光地區問路的行為常常會超乎人腦的想像,好比說,現在當我正坐在欄杆上讚嘆排隊的人群已經快要可以繞地球一圈的時候,突然來了一個美國女人,她帶著幾個年輕人顯然是想摸清怎麼隊伍怎麼排,重點是,這位看來心智正常的女性,完全無視於我前後一堆金頭髮而且滿嘴英語的遊客,偏偏挑了我隔壁一個臉上寫『我是日本人』的女性來問路:Hello! Can you speak English?

看到這幅情景笑的我差點從欄杆上摔下來,可憐的日本人飽受驚嚇地拼命搖頭,幸好旁邊有個外國人接口說 Yes..,才化解了這場烏龍劇。這不禁讓我回想到以前去英國自助旅行時,老是被外國人問路。奇怪,這款挑人問路的邏輯到底在哪裡?就好像當我在屏東縣的鄉下迷路時,竟然決定找一個很明顯是觀光客的金髮碧眼問路?這個疑惑到現在還留在我的心理待解。

話說回來,奧賽真的很棒,不但展覽的作品比較投我所好,整個展覽的佈置跟打光更具現代感,只可惜沒有解說而且趕時間,真希望以後有機會可以再造訪一次。

晚上君帶我去上一間建築大學開的美術課,它是類似社團性質而且不收費,還有一個高大穿著白圍裙的老師指導,這種機會真不多見。整個課只有6,7個學生,各色人種都有,而且跟老師一樣,都有個親切的笑容。喝過茶後,一個女模特兒爬上台子擺姿勢,第一次拿碳筆的我先是被光溜溜的人體嚇一跳,然後盯著全開的畫紙抓頭皮,畫下去的結果不是頭太大就是腰太粗,總之就是比例出了問題,老師看了一下比手畫腳地教我從軀幹的脊線開始,可是沒多久台上的模特兒開始每分鐘換一個姿勢,到後來甚至是連續性的慢動作一直走了走去,腦中一片空白的我偷偷的觀察老師怎麼畫,原來她先很用心的盯著模特兒一分鐘,然後低頭作畫,久久才又抬頭一次。畫的很棒的君說,勾出輪廓應該在一分鐘以內。原來如此,真不容易…..

從7點一直畫到10點,腋下夾著畫紙走出教室,進入黃昏的巴黎市街,突然感到胸口有種莫名的感動,眼睛望出去的夜空,跟著多了一抹綺麗的色彩。

2010年1月23日

bon voyage (3) 墓園與音樂節

1999/6/21(一) 微冷

這個星期君每天都有法語課,所以早上就我一人四處探險。9:50AM來到橘園美術館,看告示應該9:45AM就要開門了,結果我們這一大群觀光客可是足足在外面吹了一小時的寒風才等到開館,凍的我牙齒打顫打到下巴差點掉下來。門票不便宜,49F = 49x5 N.T,結果裡面多數是莫內等印象派大師的作品,一半以上都是同一個主題,好比睡蓮,右邊7,8幅是有橋的,左邊7,8幅是角落有一小戳柳樹的,後面是7,8幅睡蓮飄在水上的。不幸的是,本人美術方面的鑑賞力僅夠我吃力地分辨出色調上的差異,除此之外,實在難以體會其中藝術家心境上的複雜轉換,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大約一個小時後決定放棄掙扎,逃難般的走出博物館準備搭地鐵。

途中經過協和廣場,頂尖鍍金的尖方碑把歷史功過交付給了曠遠的神秘,而法國回送埃及的是立在薩拉古丁堡教堂的一座小小的鐵製鐘樓,據說埃及後悔了,可是已來不及,豪氣萬千的尖方碑豎起來,帶著祖國的寂寥,惆悵地凝視著繁忙的巴黎街頭。

來到盧森堡公園,站在公園外就已被一大圈高聳的樹牆給迷住了,迫不及待想看看裡頭藏了什麼寶貝。儼然像一座森林的Jardin du Luxembourg該是巴黎人的後花園吧,看著認真素描的學生,上戶外討論課的年輕人,打槌球的老伯伯,推嬰兒車散步的媽媽,慢慢的繞完一大圈,我嘆了一口氣,斜斜的靠在噴水池旁的椅子上發呆,阿!真幸福,有這樣一片綠地……..。

下午跟君去Pere Lachaise附近的墓園,大家一定很好奇去死人墳墓看幹麻?

這是因為出國前一天在世界地理雜誌上看到一篇介紹巴黎墓園的文章,聽說裡面有許多名人和特別的雕像,在作者的三寸不爛之舌下,讓我深信此行必將不虛此生,還很得意的帶了地圖去比對名人的墳墓,但是踏進去墓園後發現地圖的最大功用就是讓我們失去方向,小徑歪歪斜斜,名字又看不懂,就在最後一滴耐心快用光的時候,奇蹟似眼前出現蕭邦的墳墓,墓前有一個少女哭泣的雕像,我和君征征地站了幾分鐘,想像這位生於波蘭卻死於斯的音樂家,臨走的那剎那是不是對著遙遠的家鄉掉下了滿載鄉愁的眼淚。

沒多久遇到兩位人瑞級的波蘭老奶奶,專程飛來法國探望蕭邦,她們說蕭邦的心臟運回波蘭葬了,可是遺體還留在這裡。趁著自己還能走,要來這裡看看他,在鋼琴詩人面前說幾句道地的波蘭話,撫慰這個寂寞的心靈。

走出墓園將近五點了,剛好附近有一家大型超市,兩個人就興高采烈地進去準備買些水果。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這種經驗,當你來到國外逛超級市場時,無論那些東西是不是台灣也可以買的到,你還是會帶著無比驚奇的心情把它當成稀世珍寶般放進籃子裡。這種效益再加上超市裡到處貼滿 on sale鮮橘色標籤,簡直一發不可收拾,我們在水果攤、甜點區裡流連忘返,一方面要裝做節儉只看特價品,一方面又控制不住地一個接一個放進推車,兩個作用互相抵銷的結果,得到八袋足以養活一連軍隊的食物,不過老實說,法國的櫻桃、水蜜桃、奶酪布丁真是一絕,不買太可惜了。

晚上回家吃飯,9點多後出門看看巴黎一年一度的音樂節,今天晚上各區都有表演活動,有搖滾、爵士、鄉村音樂、古典等多項選擇,pub與小巷裡擠滿了人潮,大多數的人都邊走邊吃三明治、熱狗、披薩和啤酒,或是聚在舞台前跟著起舞,整個巴黎的交通幾乎癱瘓,除了幾部不信邪的汽車硬是開進又窄又彎的小路裡然後被大家唾罵外,到處都是人,年紀大的舒舒服服坐在pub或咖啡座裡欣賞音樂,年紀輕的則穿著時髦的衣服或跳舞,或湊熱鬧(正是我們現在所做的),街道雖然有點髒,可是就讓它去吧,今夜難得狂歡。

相較之下,覺得台灣人真是內斂,很少有全民狂歡的節日,公然在街上跳舞唱歌勢必引來側目,只有在KTV或自家浴室,才敢盡情表現自己。唯一的例外應該是選舉吧,每次到了選戰開打的時候,整個台灣彷彿陷入一種狂喜的狀態,壓抑許久的喜怒哀樂突然爆發,也算是另類嘉年華吧?

你講對嘸對?

2010年1月22日

Bon voyage (2) ~聖心堂與蒙馬特山丘

1999/6/20(日) 晴時多雲偶陣雨
今天君帶我去Porte de Clignancourt跳蚤市場逛,剛出地鐵站就明顯的發現人潮洶湧,而且有很多阿拉伯人、印度人和其他人種,看的我目不暇給。我們兩個把包包前背,牽著手直搗市場,雖然是跳蚤市場,不過事實上很多賣異國風情的小攤販所組成,一路上不少人對我們用法式日語打招呼,後來知道我們從哪來總是一副讚嘆的表情說:『Taiwan is very rich』。君總是耐心地告訴他們台灣是苦過來的,事實上,後來幾天的生活證明我們絕對可以有資格可以領『摳到最高點獎』的殊榮。
逛了約一個小時多,買了一個手工背包跟紀念T shirt就往回走了,進地鐵站前我們買了一個鬆餅來試,想嚐嚐道地的法式鬆餅會不會比台灣賣的好吃,不知道是不是口味點的不甚恰當還是什麼原因,我只能說法國的糖比台灣便宜,那一個鬆餅內的糖大概可以拿來煮一鍋紅豆湯了,不過在新鮮感的驅使下我們兩個還是把它舔的一乾二淨。
下一站去聖心堂,純白的建築物高貴地站在山頭上,它腳前曾流過鮮血,不計其數的戰士曾在這裡倒下去,歷史的濃度讓聖心堂散發出一股蒼涼的氣質。沿著石梯一級級往上爬時,突然天就變臉了,本來還以為不過就小雨幾滴,不過可能天上控制雨量的閥門突然失靈,總之就在下一秒間,雨大的彷彿要毀滅地球一樣(你可以想像有一個特大號的馬桶企圖沖掉這顆星球的情景),剎那間,本來在廣場發呆、玩遊戲、聊天的遊客,全部躲進教堂滴著水發抖。這樣精采的天氣變臉魔術表演,後來可是領教到叫不敢。
等雨停後,來到附近的蒙馬特山丘看街頭畫家薈萃的藝術園地,小小的廣場裡排滿了一張張的椅子跟畫架,我注意到有很多畫家有著東方臉孔,在我們經過時,他們也出其不意的小聲用國語打招呼,若是知道我們聽的懂就高興的聊起天來,有一個還很慷慨的說如果我們要畫的話,他可以算我們便宜一點。
看著一張白紙上,漸漸地浮出一個人臉的輪廓是一件極驚喜的事,畫的像與不像,其實應不是那重要了,因為如果出於求真,大可以用照相,可是如此一來彷彿過於容易而廉價,總之在某種衝動的驅使下,你會願意掏出銀子,坐在板凳上當個20幾分鐘的僵屍,讓一個『畫家』(嘿 可不是隨便一個人喔 是一個畫家呢……)為你作畫。
也許每個人心理,都有那麼一點當蒙納麗莎的想望。
不過在經濟拮据的情況下,至少現在我還不想跟100多法郎的鈔票說再見。
流連忘返了好一陣子,終得依依不捨的離開,沿著小巷子往山下走去,我感到一陣強烈的生理需求。
『君,我想上廁所』
『沒問題,我記得下去沒多久就有一間麥當勞』君很有信心地安慰我,沒錯,麥當勞在我的心目中一向跟洗手間有著強烈的關聯性,為此我要向麥當勞叔叔致上最誠摯的感激。
問題是,我發現君的方向感其實跟我一樣,都屬於人類演化過程中不幸退化的組織之一,儘管後來問了好幾個路人怎麼走,我們還是一再地表演迷路的絕活。就在膀胱即將爆炸的前一刻,感謝主,眼前出現了一家配備救命洗手間的咖啡館。
雖然擔心咖啡價格可能會很昂貴,不過也管不了那麼多,進去後直奔洗手間,讓君點飲料。怪的是,等我解脫後出來,發現君還沒點,原來是客人太多而服務生只有2個(不禁又讓我聯想到在機場要入境時的盛況),可憐的女恃跑進跑出還是忙不過來,看樣子我們兩個就算等到變成石頭她可能還是沒注意到,所以,帶著一絲絲的愧疚感,兩個女生躡手躡腳的落跑。
『有廁所就要上,有水就要喝』這是君一開始就傳授給我在法國生存的兩大手則,看樣子我已經通過第一項考驗了。

2010年1月20日

Bon Voyage (1)~初遇巴黎

(10年前寫的)序
大二那年暑假,跟著姊姊在英國自助旅行一個月,從此上癮。
像海邊撿拾貝殼的小孩一樣,望著深邃無邊際的海洋,按耐不住揚帆的想望,於是啟程。西元1998年9月,大學摯友君去巴黎唸書,揮手道別的時候,彼此預約來年夏季的相見。1999年暑假,感謝主,讓我們實現諾言。兩個24歲的女生,背起簡陋的背包,一路帶著驚嘆與笑聲走過巴黎、德國、普羅旺斯、巴塞隆納。
一年後決定重寫法國之行,想讓這段美好的回憶,有較完整的軸線可依。可惜後半段因為旅行資料遺失,加上早老性癡呆症的殘害,不幸難產。
然而我知道,21天的酸甜苦辣,如今彷彿更踏實了一點。

(一)1999/6/19 初遇巴黎 晴
忘記坐了多久飛機,光以屁股疼痛的程度和腫成象腿般的腳來研判,應該有幾個小時以上了,儘管一向以能在任何交通工具上立即昏睡的本領為豪,不過連續又睡又吃將近一整天,現在可是坐立難安了,只希望在我變成豬以前飛機趕快著陸。楞楞地,我盯著窗外,想像下飛機後即將呼吸到的空氣,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隱約從沉睡的夜空看到一曙亮光,巴黎到了嗎?

早上抵巴黎戴高樂機場,八爪型的新式建築物對遊客來說可是迷宮的代名詞,我跟著一大群台灣旅行團走過迂迴的長廊,遠遠地發現有一大群人擠在2個海關口前等著入境,最近一次看到類似的場景恐怕是在『辛德勒名單』裡了,真的,任何有數字概念的人看到這種人潮,都會嫌開十個窗口還太少。可是這裡是法國,急什麼呢?總之,這一票旅客很有默契的以一種散沙狀隊伍等候,就連非洲水牛都還比我們會排隊。四處觀望的同時,突然看到有幾個穿著色彩鮮豔沙麗的黑巨人從眼前經過,讓我對人類的生理結構有了全新的概念。

這些人的膚色黑到發亮,看身上的穿著也許是從非洲來的,不過最驚人的還是他們的身高,以其中一個個子最小為例,看起來不過16, 17歲左右的少女,我敢打賭她有超過200公分,想想看,這些人若是來到世界奧運的跳高競賽區,只要隨便抬起一支腳跨過去,連跳都不用,那年的世界紀錄就要改寫了。

出關後沒多久,看到一個穿著小背心跟七分褲,套著布鞋的女孩急急地在東張西望。
『小君 !』我興奮地大叫,下一秒鐘兩個人已經抱在一起笑個不停。為了等這一刻,從去年九月就一直省吃簡用,出國前還偷偷摸摸的不敢讓老師知道我要去多久,如今踏在巴黎的土地上,心裡的狂喜難以言喻。

君住的大樓位在2 zone,且恰在地鐵站旁邊,交通非常方便。房間就在六樓,沒有電梯而且電燈在按下開關後的數秒內會自動關閉,第一次爬它還有幸扛著25公斤的大行李箱,我跟君到後來活像搬運屍體的歹徒,硬是咬著牙一格格地它拖上去,好不容易到六樓時心臟幾乎都要衰竭了。後來才發現,就算空手上樓,心肌梗塞的程度一樣強烈,顯然這座樓梯的設計者跟心臟外科醫師有所勾結。房間裡幾乎應有盡有,烤箱、爐子、電視、浴室、沙發床,儼然是一個小小的家,加上君的室友廚藝極佳,住在這裡簡直跟天堂一樣。放下行李後不久,君就帶我去凡爾賽宮,坐約20分鐘的小火車就到了,沿路看到不少活生生穿著宮廷式服裝的人喝咖啡,有種年代錯置的感覺,走進假日市集,眼睛立刻被色彩鮮豔的蔬果給黏住,這裡的水果就像裝飾用水果籃裡的塑膠品般,會讓你有股衝動去捏一捏看它是不是假的,不過除非身懷鉅款,不然我不建議你這麼做。

今天的天空藍到讓人心碎,美中不足的是,太陽也大的足以把人烤成人乾。

整個凡爾賽宮瀰漫著世界各國的遊客,光是看到排隊上廁所的隊伍就足以讓我的膀胱遭受前所未有的打擊。參觀的過程還算順利,隨著人潮一間間的欣賞,看著失去主人的華麗宮寢,看著牆上一幅幅人物肖畫,彷彿在歷經歷史巨輪的輾壓後,默默的褪下光環,為曾經擁有的繁華留下見證。

艷陽下閃閃發亮的路易十四騎馬雕像,他的眼神停留在哪裡呢?

回家吃過晚餐,天還亮著,約了佩玲我們四個女生便出門去看音樂節表演,不幸的是,由於日期看錯,我們提前一天來到表演場地對著空無一人的『盛況』抓頭皮,不過既然已出門,乾脆到附近的森林走走。夏天來到北半球的高緯國家,最大的好處就是日照延長,現在是晚上9點多了,我們站在公園裡湖畔邊,欣賞夕陽,欣賞來散步的巴黎人(你知道,第一天到法國的我總是覺得每一個人看起來都活像從時裝廣告上走下來的),欣賞各種不同濃度的綠

然後,我就想睡了......

沒辦法,時差還沒完全調過來,連自己也不敢相信,前一小時還精神亦亦的對著湖裡天鵝大叫,現在可是睏到連站都覺得困難,後來差點沒被他們拖回住處。第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帶著微笑我沉沉睡去。

2010年1月19日

Bonjour! 我是Andre!

Dear Sweet,
您好
我是一雙靴子
法文名字是Andre

話說當年有個名叫hsin的台灣女生
第一次在巴黎過冬天
看見許多人冒著冷風仍然要穿著裙子踩著靴子
很有氣勢地趕地鐵
她就蠢蠢欲動地想要學人家優雅的樣子

有一天
當她經過櫥窗看到我靜靜地站在鞋盒上發呆時
對我一見鍾情
不過經過一番試穿
才發現她的小腿不知道為什麼特別發達(台灣女生都這樣嗎?)
雖然硬是買了大一號
把我帶回家了
結果
每次穿上沒多久之後
她的小腿都會開始膨脹
幾乎要灌爆我可憐的身體
為了自保
我只好死命地咬緊拉鍊
阻斷她的小腿靜脈回流
讓她不得不放棄與我那無緣的糾葛

今天早上她出門的時候看了我一眼
突然想起來她有一個朋友
腳比她大但腿比她瘦
名字叫Sweet

所以她叫我寫信先跟妳自我介紹一下
看妳有沒有興趣跟我做個朋友
因為她也覺得我長這麼可愛都沒有人理我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呵呵~
今天晚上你要是有空
可以來看我喔

Andre 敬上


2010年1月18日

教學醫院

無意間翻出了以前寫的雜文

有些事在腦海裡至今仍栩栩如生

當年主打詼諧路線

那是一個20多歲喜歡哈哈大笑的女孩

選擇性留下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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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於2002/4/3)

今年春假反常地滯留台北

星期三的下午回校拿東西

沒多久5級左右的地震就來了

14樓的高度跟台北市民共襄盛舉大致上是一個愉快的回憶

不過真正精彩的並不是這個

『學妹你怎麼了?』

實驗室一個學妹手指滴著血走進來

圍過去一看

Jesus

食指的中關節背面有個2公分左右的割傷

傷口隱約可見銀色的肌腱

凶器原來是廁所的門鎖

這下也無法報仇

我們先幫她用碘酒消毒止血然後開始討論要到哪裡看醫生

很不幸的

台大醫院就在旁邊的這個事實成為整個決策的最大挑戰

首先 這個傷口看樣子至少得縫兩針

如果去掛門診

等排到號肉都長出來了

如果去急診外科

因為沒有大量失血或休克

百分之兩百的機率是由intern練習

如果要走到附近的醫院又有一段距離

簡直比聯考猜題還要賭運氣

就在花了大約一世紀的時間思考之後

學妹終於決定抱著必死的決心

我陪學妹一踏進剛整修過

光可鑑人且門禁森嚴的急診部後

馬上迷失方向

就在闖入了所有不該闖入的觀察室、留置室、診間後

終於順利地掛了號

並以550元的重金表達我們對教學醫院無比的信心

走進外科

一位戴著眼鏡大約是大七的實習醫生很溫文的接過掛號單

在詢問過一位看起來是住院醫師的意見之後

確定要逢兩針

但是

當我們發現他對診間所有設備的熟悉度基本上跟路人沒什麼兩樣時

(消毒紗布在哪裡?麻醉針在哪裡?線在哪裡?

手術床的側台怎麼裝才不會掉下來?)

連本來不害怕的學妹都開始緊張起來

(在此必須先聲名敝人對教學醫院實習制度的支持向來不曾動搖

畢竟自己也曾經歷在物理治療當實習治療師的歲月

雖然很菜但終究是進步的唯一途徑

如果所有的醫護人員在唸完書後可以不經實習菜鳥的階段而獨當一面

那我就可以去開波音747了)

不過大家都聽過恐懼是會傳染的理論

臨床實習時如果你的手會抖

病人也會跟著你抖

而這個intern縫合過程

客觀來說是一場娛樂性很高的手術

像魚鉤一樣的針在學妹的手指上少說穿了四趟

每一回的刺入---穿出都彷彿是在他意料之外突然發生的

(每次好不容易刺進去後我跟他都會嚇一跳)

打結的過程他至少要用鎳子夾住空氣四次以後才能順利的夾住線

雖然不斷的淋上麻藥

但是學妹越來越痛

表情開始扭曲起來

看了鐘時間已經半個小時過去了

如果是心臟血管手術的縫合

差不多這時血也流乾了

好不容易他停下來

把臉湊進傷口端詳

學妹虛弱的問是不是好了

『呃~~好像還要再縫一針…..

『喔不會吧~』剎時學妹原本伸在半空中握著衛生紙的手摔下來

我用混雜著同情與想笑的表情拍拍她

學妹只是喃喃地說『不會吧 不會吧….

幸好這位有愛心的intern後來改口說不用縫了

並且以含混不清的說法跟學妹解釋她覺得不止被縫兩針的印象

乃是某種數學上的計算錯誤所導致

手術後是由一位看來十分老練的護士以某種神奇的道具

在十秒鐘之內完成無懈可擊的包紮

我們跟intern都佩服不已

讓她高興的不行

牽著臉色蒼白的學妹走出外科部沒多久

(學妹一直不斷地搖頭:『這….….我的天…..我以後…..我以後…..再也不要….…..』)

intern先生追過來要她回去補打一根破傷風的針

然後極有禮貌的為我們說明拆線換藥的注意事項

這件浩大的食指割傷縫合術

也終於劃下句點

不管怎麼樣

希望學妹傷口趕快好

也希望這個intern以後變成很強的醫生

也是春假的一種過法

2010年1月14日

寫給郭元益跟義美公司的信

今天早上看著喜餅
突然覺得與其一直抱怨喜餅過度包裝
不如動手寫信給喜餅公司
讓他們知道我們要的喜餅是什麼
至少這是我能做的

昨晚看了木村秋澤阿公的書
果然有點被刺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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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兩大喜餅界龍頭,您好:

我是個六年級生,家庭因素之故吃過的喜餅可說不計其數,
保守估計每年至少10盒。

上星期收到兩盒喜餅,一盒是郭元益、另一盒是義美IRIS,都是西式餅乾系列,每一塊餅乾都被明亮的、彩色的、厚實的塑膠袋裝著,一如往常,吃完三片喜餅後,剩下的三個(比餅乾本身看起來還要巨大的)塑膠袋,我只好往垃圾桶丟。

突然回想起小時候超群喜餅稱霸的年代,那個鐵盒一打開就能聞到餅乾味道的年代,那個餅乾不能放久要趁早吃完的年代,那個雖物質缺乏但每樣東西好像都盡量用很久的年代。

一路走來,不知為何所有的西式喜餅變成了要一片一片用塑膠袋包裝起來,或許比較容易保存,或許比較氣派。可為什麼餅乾要能放很久呢? 喜餅如果要能象徵婚姻的細水長流,讓眾人分享喜悅,是不是有別的方法,好讓我們的地球、下一代的子孫,也分享到這個祝福(而不是汙染)呢?

貴公司在台灣喜餅界舉足輕重,而且我也相信以貴公司秉持永續發展的理念,若願意投注心力研發綠色概念的喜餅,一定可以引起廣大的正面回響。

請放心,我們六七年級生,一定會很用力地挺台灣的綠色企業,這,也是我們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