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月27日

Bon voyage (6)~在巴黎溜直排輪

1999/6/25(五) 晴

今天可是要去大名鼎鼎的羅浮宮,手上拎了前幾天在Fnac買的預售票,雖然要51F,不過看到金字塔前那一條又熟悉又更加壯觀的觀光客部隊,不禁滿懷感恩地捏緊手上那張可保證『瞬間入館』的票。

貝聿銘的金字塔在未成型前所遭受的訕笑絕對超乎你想像,可是當它的陵角劃破了天空,巴黎人靜默了。陽光穿過透明塑膠溫暖了冰冷的收藏室,而金字塔本身隱含的悠遠文明恰恰映照出博物館的使命,從此之後,羅浮宮變成了法國人的驕傲,變成各國旅者必經的朝聖地。

我在櫃檯咬著牙買了一本95F的150件館藏簡介,不過後來發現為了找出書上提到作品的費時,遠遠地超過真正欣賞的時間,就在恐怖的觀光客人潮中觀看6公尺遠的維納斯女神像時,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語言。

『請大家注意維納斯的裙擺…(中間我忘了她講了什麼)…有沒有人要猜猜她的手為什麼會不見呢?』我驚喜的順著聲音找過去,我的天,這口標準的國語可是從一個法國女士嘴裡吐出來的耶,讚嘆之餘,忍不住厚著臉皮跟旅行團一起聽精采的解說。沒多久,身上的第六感告訴我附近殺氣騰騰,果不奇然,有個留著小平頭、戴著不知道要遮什麼光的墨鏡、頭上有著濃到可以看見的髮雕味的男子朝我走來,凶狠地問我:
『你是我們這一團的嗎?』
『不是』
『那你不要跟我們一起,我們『可是』有付錢請這個解說的』
之前聽過君形容她遇到過的類似情形,那時還覺得很可笑,難不成一起聽會少塊肉,不過我現在了解這位導遊的原則了,即便有隻蚊子不經意地飛過而聽到珍貴無比的解說,只要沒付錢,都是不可原諒的。

通常進博物館都有個錯覺,以為非得從歷史最悠久的部分看起,不過,花了一個小時看那些從各個古文明挖出來的神秘碎片後,我明白自己不是當人類學家的料,悻悻然地直接上三樓看繪畫,17,18世紀的畫作在書裡介紹還不少,有了說明再看果然能有較深的體會。真是不可思議,同樣的主題,在不同畫家、不同畫派的筆下,韻味便酸甜苦辣各有不同。2,3百年前的心情、光影、表情,在畫料乾的那一刻起凝結,沒有聲音,沒有掌聲,但是卻在幾個世紀後,感動了一個外國來的女孩,這就是藝術的魔力吧。

一個上午很快過去,3:30PM一到,只好忍痛離開去拜訪玲,她是我在教會認識彷彿天使降世般的好學姊,正巧現在來巴黎唸音樂學院,知道我來法國玩,便很熱情地邀我們去喝下午茶。來法國幾天終於吃到Cake,以吃甜食出名的我此時宛如置身天堂,雖然極力控制形象不過還是在數分鐘內一連吃掉2塊,等吃飽喝足後開始把注意力轉到擠在客廳裡的平台鋼琴,一時手癢摸了一下琴,彈沒幾下就發現1個月沒碰琴的代價就是會被自己敲出來的音給逼瘋,唯一的建設性就是讓我回台灣後花了一段時間瘋狂地練琴吧。

晚上11點,令人期待的時刻終於來到。

出國的那天我的行李最巨大且笨重的不是衣服,而是兩雙滑輪鞋,是的,我知道帶一雙直排輪鞋已經夠蠢了,而帶兩雙根本就是神經病。

可是,因為君好幾次在電話裡跟我提到每到星期五晚上,巴黎會開放馬路給年輕人溜滑輪,她保證如果我也順便幫她帶一雙去法國,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姿勢優美地徜徉在香榭大道上,我想到光是穿布鞋走在巴黎街道上都如此愜意,穿上輪鞋豈不更帥,於是不顧眾人反對,像個白痴一樣帶著兩雙輪鞋就上飛機了。

不過精采的還在後頭。

一開始是打開君的鞋袋,赫然發現裡面那雙鞋活像是NBA球員穿的,尺寸之大就算我們塞一條棉被進去都不夠,原來是那時打包時君的家人錯拿表弟的輪鞋放進行李,這下可好,儘管我很愧疚地一直道歉,君還是堅持她可以穿。

然後,11點一到,我們三人全副武裝,跌跌撞撞的溜到人行道上時,才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勁,陰魂不散的莫非定律又出現了。

『咦,怎麼沒看到別人溜?』君問。

問的好,這正是我想要知道,本來要車輛管制給溜排輪的馬路上,一輛輛車子從眼前呼嘯而過,我甚至可以看到裡面的駕駛人對我們露出同情的笑容,這種路況以我們的技術要溜到凱旋門的話,簡直就像一個斷了兩條腿的盲人必須爬上聖母峰一樣。

君一再的發誓以往都是每個星期五看到一群人在馬路上溜來溜去,唯有今晚,為著神秘的理由,幾百個年輕人不約而同放假一次,這種奇蹟般的巧合其實也讓我們又氣又笑,不過既然都大老遠把鞋子從台灣帶來,好歹還是溜一下。

於是,我們選了一處平坦的人行道來練習,溜了一小時多三個人都開始腳痛,該摔的部位也都摔過了,還是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家睡覺去吧。

最後附帶說明一下,下一個星期五晚上當我們坐地鐵要回家時,可是看到一大群年輕人從眼前瀟灑又帥氣地溜著輪鞋呼嘯而過。哇哩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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